Анна墙头太多_Connor潜行中

常年居住北极圈。

【冰与火之歌】钟鸣

我希望狮鹫能达成,或者说部分地达成心愿。


清醒时至少可以躲避十七年来夜夜入梦的钟鸣。

流亡首相摘下自己右手手套,借着牛脂蜡烛微弱的光芒,看着自己慢慢变灰的皮肤。指甲已经漆黑如黑玉,中指和食指已经毫无感觉,它们正在变成石头,最终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是。

他希望在那天到来之前他还能有了结自己的勇气和力量。至少毫无痛苦。

毫无痛苦。他甚至不会感觉到皮肤和喉咙被划开,或者是长剑洞穿胸口,绞索绕过脖子。或许那时他的眼睛连自己的鲜血都不会看到。

琼恩·克林顿时常想,当年三叉戟河畔的雷加是不是也毫无痛苦。簒夺者的战锤击碎了王太子胸前的三头龙,连带着黑盔甲下的躯体,胸甲上的红宝石纷纷落地那瞬间,雷加也气绝身亡。他希望是这样。

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太久,简直近乎痴迷的欣赏。不应该是黑玉,他想,应该是龙晶。像龙晶一样漆黑,中间蕴藏着英雄的火焰,如同长夜之中仍然有火种留存。雷加曾笃定不疑地对克林顿说过,预言中的王子会到来,魔法与真龙伴随其身,带领世人战胜黑暗长夜。

如今长夏将过,寒冬已近在眼前,红色彗星划破天空,旧镇的人口口相传玻璃蜡烛已被点燃。尽管那个小贩并不理解其中含义,但他向着七神立誓,曾在羽毛笔樽酒馆听见学徒们那么说过。琼恩为此给了他一枚银鹿。即便不是真的,这件事也让他高兴。

但雷加不会回来了。他的银王子,与真龙的荣耀,梦想和预言一同灰飞烟灭。因为他在石堂镇放走了雄鹿。他千万次地试图告诉自己那并非一次失误,他挨家挨户地搜查,踹开每一扇破烂不堪的木门,检查每一间摇摇欲坠的草房,掀开地窖的木板,掏空烟囱,精疲力竭地斥骂每一位信仰七神的居民。然而簒夺者从他手中溜走,给他们所有人带来毁灭。

黑心对他说,泰温公爵绝不会像他那样做。狮子会烧毁整个石堂镇,烧毁那座该死的钟堂,踏平每个反叛的可能。但他不是狮子,他长了翅膀,为了荣誉丢掉了他的国王。他本可以为了真龙放下狮鹫的荣誉。为什么我不能忘记荣誉呢?狭海对岸的我如今有何荣誉可言呢?我改变姓氏,面貌和身份,都是在弥补当年的过错。我听到他们说我偷窃黄金团的财产最后买醉而死,我不在乎。

龙有三个头。雷加找到预言中的王子了吗?

“真龙不会得灰鳞病。”雷加曾对他说。那时候他多大来着?十三岁还是十四岁?他们坐在王宫的花园里,或许不是,但总之是在君临,那个他离开太久的城市。雷加刚刚弹完自己的银竖琴,那时候王太子已经很少练琴,但为了好朋友他愿意弹奏一曲。琼恩不太喜欢竖琴,但同样地,为了好朋友,他愿意沉默地欣赏一曲哀伤低沉的音乐。

不知怎么那首曲子让琼恩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,洛恩河上的石民形如行走的雕像,整日在梦想桥上徘徊,他们不会说话。

“为什么?”小狮鹫问,而他的银王子似乎是略带责怪地看了他一眼——那本来不是要他问这问题的。

“因为真龙的血管里是火焰,足以烧掉一切疾病。”雷加抬起头,银色的头发在金色阳光里闪闪发光,“他们的身体不会凝固。”

可此前坦格利安家族同样有人染上过瘟疫然后死去。小狮鹫心想,但他的心决不允许他说出这句话。不仅仅因为他看见阳光下的雷加,还因为他相信雷加是真龙。那些染病的坦格利安或许不是。

他点点头,于是雷加对他笑了。

“忘记那些石民的悲哀故事吧,我的朋友。”他的银王子从树下站起身,粉色的落花从他肩膀上滑落,像龙抖落鳞片上的火星。“不管是真是假,洛恩河距我们都太过遥远,裹尸布大王的灰吻暂时还落不到你我身上。”

雷加向他伸出手,阳光太刺眼,他看不清银王子的面容。

“走吧,我的朋友,我们该去看看骑士们的游戏。”

是啊,他怎么会乘上船穿行在洛恩河的雾气里呢?与走私犯跟河盗为伍,想方设法躲过要命的瘴气和石民,小狮鹫想道,那一天的我该有多绝望啊。而如今我的银王子消逝在三叉戟河畔,他与奔狼找到传说中的王子了吗?簒夺者也死了,还有好多人都死了。

琼恩把手套戴上。幸好他的右手尚能活动自如。

有朝一日雷加·坦格利安会登上铁王座,坐在当年征服者伊耿的位置上,而我本应该做他的御林铁卫,发誓永生永世保护他。谁知道呢,也许我当不上御林铁卫。但君临和鹫巢堡没什么不同。洛恩河和君临也没什么不同,狮鹫绝对不会选择黑火的道路。

现在我要保护他的儿子了。伊耿。

狮鹫闭上眼睛。或许在故土,他能在梦中听到银王子的竖琴声,而不是那天石堂镇的钟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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